中新網(wǎng)上海新聞11月27日電（徐明睿）第九屆茅盾文學獎獲得者、中國當代著名作家金宇澄最大規(guī)模展覽“繁花——金宇澄繪畫展”于2023年11月24日在上海東一美術館開幕。展覽由東一美術館與云杪文化聯(lián)合主辦，謝曉冬策展，將持續(xù)至2024年1月28日。
本次展覽是金宇澄繪畫原作最完整的集中呈現(xiàn)，精選了他近10年創(chuàng)作的12個系列、200余幅原作，演繹他畫筆下的舊夢新影，勾勒出藝術家的創(chuàng)作變遷。展覽中既有金宇澄的“下鄉(xiāng)生活”，也有他的“江南舊夢”、“滬上獨白”。尤為特別的是《繁花》插圖手稿的集中亮相，包括與之相關的諸多手稿、設計等，總計近40幅，首次以最全面的面貌公開展出。
過去十年，《繁花》已然成為最火的嚴肅文學IP——改編成舞臺劇在不同的城市上演，而由王家衛(wèi)導演的同名電視劇也將上映，身處熱鬧與喧嘩，金宇澄始終“不響”。比起小說，他就像自己寫過的“阿寶”，夜深人靜，獨上閣樓——金宇澄最近10年，沉迷于繪畫中，無法自拔，常常畫到深夜兩三點。
在物資匱乏的1970年代，金宇澄只是讀小說，但意外發(fā)現(xiàn)東北農場宿舍里暗傳一本破爛的國立中央大學(現(xiàn)南京大學)的《建筑系鋼筆畫教程》，這是他翻看最頻繁的美術教程。結束知青返回上海，在一鐘表工廠當鉗工，學了半年的機械制圖，這是他繪畫起步的基礎。本次展出的《梧桐與無花果》作于1976年，是目前保留下來最早的一件草稿。
他真正繪畫的起點則是為《繁花》配圖時。十年前，借長篇小說《繁花》出版之機，金宇澄打開另一時空——插圖，近乎速寫的勾勒上海舊影，與小說形成特別的互文，但他的目標顯然不止于此。過去十年間，他創(chuàng)作了一系列從尺幅、題材、媒介到畫法各異的圖像系統(tǒng)。不管是他的文字還是繪畫，在繁多的事件與人物之間，金宇澄努力搜尋著事物的“調性”，以及彌漫其間“閃耀的韻致”。
藝術評論者指出，金宇澄的畫并非文字、文學的替代或增補，而是它首先將自己從文字中區(qū)分開來，它以文字的終點為起點，而后建構起自身。“最令人驚訝之處是，他的絕不留白，他的不執(zhí)著但相當考究的手藝或技術，使他漸漸步入佳境�！�
他的繪畫癡迷于“現(xiàn)場與細節(jié)”，充滿層層疊疊的敘事，他將歷史回憶、現(xiàn)實洞察與未來想象，跨時空交織起來，形成一個個超現(xiàn)實的世界劇場。著名藝術史學者尹吉男認為：“金宇澄的畫很復雜，有那種洞悉人情世故的老辣。作品的每個局部都不是簡單的畫面，在形式上、內容上相互嵌套著，像人的神經(jīng)一樣復雜，思維極其縝密，充滿了‘心機’，這種復雜跟天趣正好是矛盾的，但他結合地很完美。”
藝術家冷冰川認為金宇澄繪畫的敘事特質是模糊、假象和迷惑，“他的畫其實沒有透露太多故事，吸引人的是讓人感同身受的閱歷、疼痛和刺。他用活生生的自我直視，通過對色彩、細節(jié)主動的節(jié)制和講究，勾畫一些早年特殊的，并非單純的記憶，讓他畫中的花鳥、山水、城市、人馬都像是一個個‘人’，更單純、更平穩(wěn)、更具體，像草莽中的一粒種子，被人遺忘才熟透徹。”
近兩年，金宇澄的興趣轉移到灰調的系列，費了很多心力。在一幅“蒸汽朋克”般的作品《背影》中，時間仿佛回到了1930年代的世界工廠車間，機械管道相互穿插纏繞，秩序井然，淡淡的黑白灰透出冷峻感。它很復雜，又很簡潔，似有隆隆巨響把你帶回大機械時代，又仿佛忽然寂靜地停在機械世界之外的另一世界。
這些灰調子作品，讓北京畫院院長、策展人吳洪亮稱贊“驚艷”，“灰調子非常難處理，他在色彩、造型、復雜的構圖穿插之外，更重要的是思想的注入、敘事性和開放的能量，帶領我們穿越了對于一般繪畫的理解�！�
在《北風》中，藝術家徐累一眼認出“這幅畫畫得很復雜”，這是幾經(jīng)調和后冬天獨有的色調，巧妙協(xié)調了自然與心理的色調，黑黑的窗口站著小小的人，沒人知道窗內發(fā)生了什么。大俯瞰的全景視角下，一雙巨手探入畫內，環(huán)抱著鱗次櫛比的房屋，沒有任何投影，每一座小房子都扎扎實實地矗立在北風中。
建筑師馬巖松也說，“從建筑角度看，《北風》這幅畫是一座城市的鳥瞰，房屋帶著透視，乍一看好像我們很熟悉的建筑畫，但是你又仿佛能看到城市里人的生活，他的角度非常特別�！�
看金宇澄的畫，不在于精致的形式語言或是圖像解讀，而是一種整體性，他從不停留于一種碎片化的、孤立的弱敘事性，其敘事綿密、悠長，觀念層層疊疊，與超現(xiàn)實主義風格相糅合，構成了龐大的繪畫宇宙。無處不在的隱喻與好奇，構成了金宇澄作品中的詩意與哲思。正如他所說“畫畫時，敘事的焦慮安靜下來了，四周更幽暗，更單純、平穩(wěn)，仿佛我在夢中。”（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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編輯：徐明睿
